華雨香雲-二一、向近代的佛教大師學習

二一、向近代的佛教大師學習

虛大師是近代佛教的大善知識。他對於國家,對於佛教,功德不可思議!在這圓寂七週年左右,泰國的龍華佛學社,為大師完成了紀念堂,建成了舍利塔,派人到香港,將寄存識廬的大師舍利,迎回供養。這表示了龍華佛學社同人對於大師的虔敬,華僑對於祖國佛教的虔誠;將來中、泰佛教的關係,會受到影響而親熱起來的!

舍利為什麼值得供養?這由於大師的舍利,是大師的悲智所熏集,是大師的功德所潤澤。所以供養舍利,即是對於大師德行的仰慕。大師的德行,不可思議,有三項是最值得讚歎的。

一、對於救僧護教,有著永不失望的悲心:近代中國佛教,內部的窳腐,外力的摧殘,異常嚴重。而內外勾結的惡劣情況,使佛教新生的力量,不能順利地成長。大師畢生為教的努力,重重受到打擊。住持淨慈寺,受到腐僧與地痞的勾合,串通軍政的惡勢力來搗亂。主持中國佛教會,有人又在攻訐,甚至「上淆監察院之聽,下挾流氓幫之威」。去歐美遊化,捏名信攻訐他,稱之為「妖僧」。將空山荒剎,建為漢藏教理院,而巨贊他們,想竊取為內學院分院。大師開始以演講方式講佛法,受到反對。主張僧伽參政,受到反對,被稱為「政治和尚」。試行佛化結婚,受到反對。主張以部分的教產來辦慈善事業,受到反對。在思想上,大師以為各有所長,也各有所短,相破相成,融貫無礙,但不能為一宗一派的成見所贊同。直到抗戰勝利前夕,自稱參禪的袁煥仙一流,自稱淨宗的如岑一流……還是盡情毀詆。佛學院,明知不易辦得理想,而還是起而又倒,倒而又起的在辦理。對於中國佛教會,從旁贊助,正面主持,受排擠,受攻訐,明知不能寄予大希望,而永久的縈迴於大師的心中,怎樣來整建教會,促成佛教的去腐生新,覺人覺世!反對他,攻訐他,到了需要大師為他護寺護產時,你請求他,他還是一樣。大師心目中的佛教,是整個的,凡是有利於佛教,即使是維持苟安,大師還是願意貢獻他的力量。卅年中,受種種打擊,經種種失敗,甚至越來越困難,越來越黑暗,他比誰認識得清楚。可是他從不失望,從不中斷,為他救僧護教的悲願而貫徹始終。這種偉大精神,在近代的中國佛教中,實是絕無僅有的一人!

二、對人事,對教義,有著無限的寬容:大師從不曾痛絕一人;不但當代長老,青年僧也如此。不管你曾經怎樣反對過大師,如你願意,大師仍舊攝受你。有些利用大師名義,引起部分人的誤會,大師也不以為意。在大師看來,夜叉、羅剎,有時也會護法的;極惡人,有時也會回心的。關於中國佛教會,黃某是最使大師痛心了。大師說:「不惟我應忘世,而世亦應忘我矣。嗟乎居士!亦能永忘之歟」!真的,抗戰期中,黃某受到社會的歧視,向大師訴苦,大師一樣的安慰他,勉勵他。教理方面,也是這樣。大師是圓融,但決非臺、賢式的圓融,大師是泰山不辭土壤,大海不簡細流的。一切學派、見解、主張、說明,只要小有可取,那即使是偏頗的,不盡然的,大師是一樣的含容著。依大師看來,如能把握圓正的佛教思潮,那麼一切相反的,凌奪的,都會成為佛教某一部分的發揮,某一側面的充實,成為法界的莊嚴。大師是中國佛教本位的,決不贊成日本化、西藏化,錫、緬、泰化,卻派了弟子去日本、西藏、錫、緬、泰國,想吸收世界佛教的精英來復興中國佛教。那種兼容並蓄的汪洋大度,除了大師,我從未曾見過。

三、對佛教有著遠見與深見:大師所發表的見地,條理嚴密,但他的得力處,並不從條理參比中來。大師長於悟性,從佛法,從世事,所有直覺得來的觀感,極遠大又極深刻,處處能給人以無限的啟發。民元前二年,大師寫出《佛教史略》,就認定佛教將進入世界時代,應重於在家。此後,他從事中國佛教的復興運動,始終不忘國際。民國十二年起,即開始世界佛教運動。除了自己出席日本的東亞佛教大會,遊化歐美,訪問南方佛教國家而外,派遣弟子留學各教區,從事實際的聯繫。民國四年起,開始整僧建僧的運動,而始終不忘在家的佛教。一向著重在「立人之極,建佛之因」(七年);「人道之正果,即大乘之始階」(九年);「盡吾人的能力,專從事利益人群,便是修習佛的因行」(十年);「佛的人乘」(十三年);「由遵行人倫道德,養成人格,而漸修菩薩行」(十五年);「佛化重心移信眾」(十六年);「建立人生的佛學」(十七年);到晚年,提供「以人乘行果趣進修大乘行」的現代佛教(廿九年)。到現在看來,中國佛教,不再是可以關門的,必須從教理上,友誼上,進入國際佛教融貫聯合。佛教徒的解行,如不從染著隱遁色彩的聲聞行,神祕色彩的天乘行中出來,從平常的人生行而趣入菩薩乘,是不能倖存於將來的。人類需要宗教,但決不需要帶有隱遁、神祕傾向的宗教,而是救人救世的宗教。大師對於佛教的遠見與深見,啟示每一現代的佛弟子,走向發揚佛教的正道。這無疑是近代佛教史上唯一的光輝!

大師的深見與遠見,我們不一定能學,但應遵循大師的指示去努力。這點,對於泰國的龍華佛教社,是特別契合的。大師為教的悲願,大師寬容的大度,紀念大師的,都應該警策自己,隨分修學!
導師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