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虛大師年譜-民國三十六年

民國三十六年,一九四七(丙戌──丁酉),大師五十九歲。

一月三日,大師偕芝峰等去溪口,回一別十年之雪竇寺。留三宿,不勝廢興之感(覺群廿六;廿七)。〈重歸雪竇〉詩云:

『妙高欣已舊觀復,飛雪依然寒色侵。寺破亭空古碑在,十年陳夢劫灰尋』!

時雪竇寺住持職,大師已於夏季交與大醒。

大師去天童、育王訪舊。與芝峰度舊年於阿育王寺(詩存續集)。閒讀史達林傳,於共產黨員應具之體力、智力、意志力,予以同情之感云(記閱書遣閒):

『看完這一段話,真同看到瑜伽師地論察驗菩薩種姓應具的六度善根一樣,令人肅然起敬地,感覺著如遇到了菩薩;但缺少一些慈悲仁愛』!

二月二日(「丁酉元旦」),大師於延慶寺開講「菩薩學處」,凡三日,為大師最後說法。無言記,成《菩薩學處講錄》(旡言〈菩薩學處講錄記述序〉)。

大師新春試筆,作〈中國應努力世界文化〉(文)。

六日,大師至慈谿普濟寺(又信〈侍座回憶〉)。

大師留甬期間,禮奘老,解常佩玉玦,親為奘老懸於胸前(奘老為編者說),有訣別之兆。又作詩〈奉奘老〉,為大師最後詩篇:

『吃虧自己便宜人,矍鑠精神七四身。勤樸一生禪誦力,脫然蕭灑出凡塵』!

錫蘭僧索麻等,不守信約,藉口滬地天寒,去香港過冬。一月六日,即離華返錫。徒耗香港、上海、西安等信施,且有不利中國佛教之傳說。大師因擬〈致摩訶菩提會書〉,囑葦舫以世苑祕書名義,由法舫轉交。原書云:

『法舫來函,亦忘了原約(以彼等為來華傳教者),措此錯誤言詞。今可以世界佛學苑祕書葦舫名義,正復一函與哥侖布摩訶菩提會。

『一、原訂約雙方,為「哥侖布摩訶菩提會」與「西安世界佛學苑巴利三藏院」。雙方交換各二僧,華赴錫二僧,以學巴利佛教為主,兼傳華文佛教;錫來華二僧,以學華文佛教為主,兼傳巴利佛教。各期五年。二、雙方未達目的地前,及離目的地後,來回一切費用,皆由自備,到後,由訂約雙方,互供膳宿,并供每月三十羅比備用。三、事前曾警告,應由加飛重慶轉飛西安,不可走海道。乃回信:經海道所增困難,及一僧之費用,概由自任,故只可聽之。四、索麻等抵滬,為備供膳宿處一星期,便即赴陝(上海並無世界佛學苑機構)。後以索麻等要求在上海安居三月,另籌備宿處及食費,約耗萬餘羅比(由上海佛教團體及信徒籌付)。然索麻等只熱心傳巴利佛教,對於學習華文佛教,無表示求學。五、當安居初,西安已派善歸比丘來接待。至安居將終,索麻等決表示返港過冬,善歸始返西安。為修住處及種種籌備歡迎,與專員往返,結果不去;不惟大失人望,且空耗經費不貲矣!六、決返香港,係出索麻等自意。然苑長仍囑香港信徒予以資助,並約春暖再至西安。後因索麻又怕西安寒冷,及疑地方不安等,重慶、峨眉、漢口,及寧波之延慶寺、雪竇山等,亦均表示可歡迎前去。乃索麻等突然來信,於一月六日,乘船經新加坡而返錫矣。今詳告索麻比丘來華離華之經過于貴會者,非欲責以他事,但欲貴會明了種種違約行動,全出索麻等三比丘,而敝苑之西安巴利院,不僅忠實履約,且曾為種種額外之招待也』。

大師組黨未成,梵波(塵空)作〈關於佛徒組黨問題〉,謂大師「立於超然地位,從未向任何人作任何活動之表示」。「他本人卻無任何活動和領袖的企圖」,殊與大師態度不合。大師作〈佛教不要組政黨〉,對大師政治活動之態度,表示最為明確。大師以為:

『極力表揚我的清高,與我捨身為佛教、為大眾的態度,卻不盡相同』。

大師之意境,使佛教有組黨必要,且需其出而領導者,則自當捨身捨心以圖之。今雖無組黨可能,因緣未具,仍望以覺群社為其聯絡。

時大師有論時事小品數則,如〈呼籲美蘇英倡導和平〉,〈國內和平的前途瞻望與中間調解〉,〈救西洋之亂即救世界之亂〉。

十七日,大師得福善病訊,於寒雪中自甬來滬,駐錫玉佛寺直指軒(慟福善)。福善於二十日不治去世,大師深慟之,作「慟福善」。不獨惜其人,且

為上海佛教之開展惜也。

三月五日,大師於上海玉佛寺,召開中國佛教整委會第七次常務會議。時整理大致就緒,議決於五月二十七日起,開全國會員代表大會七日(中國佛教會整理委員會附刊十七)。

十二日,大師為玉佛寺退居震華封龕,書「封龕法語」,為大師最後遺墨。

 略謂:

 『為震華法師封龕

太虛老人

 『諸法剎那生,諸法剎那滅,剎那生滅中,無生亦無滅。……卅六年三月十二日在玉佛寺般若丈室』。

按:震華未及大師之門;或傳其與福善為大師得意弟子,非也。

大師說法且竟,忽中風舊疾復發。京滬杭甬間弟子,聞訊來集,多方醫護。而大師殆以化緣周畢,竟以十七日下午一時一刻,於玉佛寺直指軒安詳捨報。時玉佛寺主葦一;出家弟子大醒、亦幻、塵空、燈霞、月耀、松月、演培;在家弟子李子寬、謝健、沈仲鈞、衛立民、楊樹梅、過聖嚴、胡聖輪;侍者楊承多等侍側,助念彌勒聖號,祝上生兜率,再來人間(塵空〈虛公病室日記〉)。

十九日為大師行封龕禮,老友善因親來主持。參加典禮者,寺院及佛教團體外,到當地黨政機關代表,及馬占山、湯鑄新、黃金榮等,凡三千餘人。中宣部攝影場,及中外日報記者,競為攝影報道(月耀〈虛公治喪處日記〉)。

治喪期間,重慶法尊,武昌葦舫,西安超一,開封淨嚴,杭州會覺、巨贊、宏妙(大師徒孫)、印順、妙欽、續明,南京曇缽,鎮江雪煩、茗山,常州明智等,均先後來集。弟子集議對於大師志業之推進。議決:重慶世苑漢藏教理院,由法尊主持;武昌世苑圖書館,由葦舫主持;海潮音由塵空主編;大師色身舍利塔,建於奉化雪竇山,各地得分請舍利建紀念塔;大師法身舍利,由印順負責編纂;大師遺物,概移存武昌紀念。時政要、名流、海內外佛教緇素,電唁哀輓,備極哀榮!

四月八日,舉行大師荼毘典禮。自玉佛寺趨海潮寺(寺主心緣),參加恭送荼毘行列者,長達里餘。是日,仍由

善因主持說法舉火(月耀〈虛公治喪處日記〉)。

十日晨,法尊等於海潮寺拾取靈骨,得舍利三百餘顆,紫色、白色、水晶色均有。而心臟不壞,滿綴舍利,足徵大師願力之宏(月耀〈虛公治喪處日記〉)。

十四日,大醒、亦幻、淨嚴、塵空等,恭奉大師舍利靈骨至雪竇。翌晨,抵寧波,緇素集迎致祭。專車入雪竇山,安供法堂(塵空〈奉骨入山記〉)。

五月二十日,印順、續明、楊星森等,開始於雪竇寺圓覺軒,編纂《太虛大師全書》。其緣起及編目云:

『佛法為東方文化重鎮,影響我國文化特深,此固盡人皆知之;然能闡微抉祕,暢佛本懷以適應現代人生需求者,惟於太虛大師見之!大師本弘教淑世之悲願,以革新僧制,淨化人生,鼓鑄世界性之文化為鵠。故其論學也,佛法則大小乘性相顯密,融貫抉擇,導歸於即人成佛之行。世學則舉古今中外之說,或予或奪而指正以中道。其論事也,於教制則首重建僧;於世諦則主正義、道和平;憂時護國,論列尤多。大師之文,或汪洋恣肆,或體系精嚴;乃至詩詠題序,無不雋逸超脫,妙語天然!然此悉由大師之深得佛法,稱性而談,未嘗有意為文,有意講說,蓋不欲以學者自居也。文字般若,未可以世論視之!平日所有撰說,或單行流通,或見諸報章雜誌,時日不居,深恐散佚。為佛法計,為中國文化計,全書之編纂自不容緩。同人等擬編印全書,奉此以為大師壽。舉凡部別宏綱,編纂凡例,悉遵大師指示以為則。且將編印矣,不圖世相無常,大師竟怱遽示寂也!昔雙林息化,賴王舍結集,乃得色相雖邈而法身常在。則是本書之編纂流通,彌足顯大師永壽之徵矣!全書都七百萬言,勒為四藏二十編,次第印行。若此勝舉,吾文化先進,佛教耆德,當必將樂予指導以贊助其成矣!

法藏──(一)佛法總學 (二)五乘共學 (三)三乘共學 (四)大乘通學 (五)法性空慧學 (六)法相唯識學 (七)法界圓覺學

制藏──(八)律釋 (九)制議 (十)學行

論藏──(十一)宗依論 (十二)宗體論 (十三)宗用論 (十四)支論

雜藏──(十五)時論 (十六)書評 (十七)酬對 (十八)演講 (十九)文叢 (二十)詩存』

二十五日(「四月六日」),中國佛教會整理委員會,中國佛學會,暨南京市佛教會,假毘盧寺,舉行全國性之追悼會。到國府委員章嘉、國府各部會代表,及全國各省市代表等千餘人。會場滿懸哀輓詩聯,有蔣主席「潮音永亮」等五千餘件(海廿八、七「佛教新聞」)。其餘各地追悼會,遍於全國,以重慶漢藏教理院,漢口佛教正信會,最極隆重。國際若印度新德里召開之泛亞洲會議,臨時舉行追悼會(覺群四十──四十二);摩訶菩提會建「太虛圖書室」為紀念(海廿八、七「佛教新聞」)等,並見大師德化之溥!

二十六日,首都毘盧寺,舉行「中國佛教會勝利後第一屆全國會員代表大會」(海廿八、七「特刊」)。中國佛教會務,經大師一年來領導,得以正式成立。方期整建不遠,其如政局復陷動亂,功敗垂成,緬懷大師,孰不愴慟!

六月六日,政府頒褒揚大師令:

『國民政府令 三十六年六月六日

『釋太虛,精研哲理,志行清超!生平周歷國內外,闡揚教義,願力頗宏!抗戰期間,組織僧眾救護隊,隨軍服務;護國之忱,尤堪嘉尚!茲聞逝世,良深軫惜!應予明令褒揚以彰忠哲。此令』!